聖誕島尋夢潛記

那種經歷彷彿只在夢中，夢醒之後，我們始終懷著那種渴望，渴望潛入水下，呼吸、觀察、發現、探索，而後浮出水面。三不五時，那種夢境就會重來 – 譬如你偶然發現一個令人魂牽夢縈的潛水勝地時。我們起初並不曾奢望，但聖誕島卻在不經意間實現了我們的夢想。

Text & Photo | Beth and Shaun Tierney

這座偏遠的澳洲邊陲小島位於伯斯西北2,600公里處，而與最近的鄰居爪哇島相距不過360公里。古代的航海家可能在幾個世紀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島嶼，但第一次有記錄的登陸應該是在17世紀末的某個耶誕節。當時的探險者面對著蔥郁茂密的雨林和前所未見的生物，沒有多作停留，只取了船員補給所需的淡水和海鳥便迅速離開。

直到19世紀末，由於聖誕島上擁有豐富的磷酸鹽礦，才開始有人定居於此。從空中往下看，你會看到人類給這片土地帶來的傷疤，然而這裡的自然景觀之盛，恐怕僅次於加拉巴哥斯群島。這裡的地方特有物種堪與加拉帕戈斯媲美，包括珍稀的鳥類、獨特的蝙蝠和該島最負盛名的景觀 – 紅蟹遷徙。

第一天，我們抗拒了陸地上的誘惑，乘船到海上。從碼頭出發幾分鐘後，我們的船就被一個巨大的飛旋海豚群團團圍住。我們輕輕潛入水中，海豚大概有幾百頭，根本無法計算。一群雄性海豚正在熱烈追求一頭雌性海豚；一頭海豚母親正在給小海豚哺乳；一頭年輕的雄性海豚正在和一個塑膠袋玩捉迷藏。這個袋子原本是污染物，但看牠用鼻子和尾巴來回拋袋子那麼開心的樣子，幾乎能讓人原諒它的存在。

到達第一個潛點Perpendicular Wall，入水後我們立刻驚呆了，因為這裡海水晶瑩剔透，能見度非常高，珊瑚也令人目眩神迷。巨大的海扇整齊布開，像太陽能電池板一樣追逐著光線；更深處的海域裡生活著灰礁鯊、鯵魚群和斑點笛鯛。而在上方的淺水區內，我們在低矮的珊瑚群落中發現了色彩豔麗的聖誕樹管蟲和本地的巨型飛鷹魚。

第一天潛水結束後，我們十分好奇這一切是否純粹僥倖，這樣美好的時刻是否為曇花一現。很快，我們就發現水面無論上下，幾乎每一刻都美得令人無可挑剔。最讓人流連的潛點之一是Thundercliff，也許是因為它集潛水、游泳和漫步於一身。我們先下到一條沙質通道，而後游進一個寬闊的洞口，剛進洞就被幾百條銀鯛魚圍住。潛導帶我們游回一個昏暗的洞穴，讓我們浮出水面欣賞其中的鐘乳石結構，然後下到另一條狹窄的通道。這次我們來到一個更大的洞穴，內部結構如大教堂一般。我們游到一側岸邊，爬過幾塊岩石，然後離開。接下來，我們穿過一條山洞，來到一個小鹹水池。池子裡面有一種罕見的紅蝦(尚未命名)，被我們手電筒的光束吸引了過來；另外還有一種秘密居民，在被發現之前沒有任何人知曉。

許多潛水員對洞穴潛水敬而遠之，但這裡的特色就是洞穴潛水，而且很安全，Coconut Point也是一個讓人驚喜不斷的潛點。剛開始是一片長滿硬珊瑚的平坦的珊瑚礁，其中穿梭著無數的多鱗霞蝶魚、印度扳機魚、飛鷹魚和神仙魚，還有罕見的黃斑鱗頭鮋。接著，一道陡峭的崖壁直落到水下60米處，我們甚至能夠看到鯊魚和鮪魚出沒的地方。然後我們轉入一個有兩個洞口的巨大洞穴，洞穴內部沐浴在一片奇異的光亮中，洞穴深處巨大的圓形岩石隱約顯形。我們將手電筒的燈光打上去，看到了藏在石頭縫隙裡的龍蝦，體型之碩大，前所未見。

後來，我們主要的活動就是和幾頭短尾真鯊一起浮潛。起初我們只在船上偷偷窺視，直到潛導問為什麼還不下水，我們才戴好面鏡潛入水中。一下水，三頭好奇的鯊魚正好游到我們面前，差點撞到對方。不過我們確信，這些鯊魚純粹是因為好奇。

就這樣，我們的時間大都貢獻給了較大型的動物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海洋地理環境，不過有些小生物也非常棒。在飛魚灣，我們看到了章魚、枯葉魚、河豚和奇特的水母。離岸幾百米處的Kelana’s Mooring的珊瑚群落中，有一隻本地豹紋澤鱔與至少五種別的生物混在一起。牠身上有些斑點，但看起來非常漂亮。

這個島帶給我們的潛水體驗絕對是不可超越的絕妙經驗之一，但雨林和野生動物也不能錯過。每天下午，我們都驅車前往不同的地區，欣賞飛流直下的壯闊瀑布、石質吹蝕穴、茂密的雨林，以及數不清的鳥類、蝙蝠和螃蟹。我們在這裡看到了很多本土物種，尤其是鳥類 – 白尾熱帶鳥、粉嘴鰹鳥、聖誕島栗鷹鴞和蒼鷹。當然，還有著名的螃蟹！這裡有20多種不同的螃蟹，簡直隨處可見 – 有無比頑皮的強盜蟹（牠們真的會搶劫，如果你想要背包完好無損，就千萬不要把它放在地上！），也有鬼蟹和藍蟹。然而，名氣最大的還是紅蟹。每年10月左右(大約持續1個月)，數以百萬計的紅蟹從森林中湧出，下海產卵。幾個月後，新生的螃蟹會回到岸上，返回雨林。

這座島上還有非常非常多令人稱贊的地方，例如美麗的海灘和混合了古老殖民地風格及現代亞洲調性的奇異小鎮。磷酸鹽礦仍在運作，但近來已禁止其再擴大規模。人類對這一豐饒的島嶼橫加掠奪長達數世紀之後，關注的重點終於慢慢轉變，轉向了野生動物。島上大部分地區已劃為國家公園，有許多正在進行的保護專案，包括監測珊瑚礁白化和珊瑚產卵情況，監測遷徙的鯨鯊，保護築巢的海龜等；甚至幫助本地原被認定滅絕的利斯特壁虎繁殖成功。另外，該島還非常重視清理陸上和水下的塑膠碎片和舊漁線。

我們已經去過兩次聖誕島了，可以確定地說，那裡的體驗絕對在我們的「最佳經驗」之列。潛水店雖然很少，但非常專業；住宿選擇很少，但非常舒適。這是一個非常特殊而罕見的地方，如果你正在尋找世界上最好的島嶼和海洋體驗，它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因為我們就是在這裡，看到美夢成真。